《回国驯火记》 | ||
Taming the Chinese Fire | ||
(九)艳遇在先、麻烦在后(中) | ||
2005年2月6日星期日第一稿,2008年6月12日修改 | ||
作者:(美国)安普若 | ||
不到两个小时研讨会结束了。主席台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在那里和演讲者交换名片、问问题、攀谈。包博发现今天来这个研讨会的人,一半是亚洲面孔,一半是洋面孔。而且许多亚洲面孔的人基本也是不会讲中文,讲的是纯正的美国话。估计不是ABC,就是美国的亚裔。现在在北京和上海的带有洋味的所谓“高级聚会”上英文已经成为了“官方语言”,所以在这种聚会上只讲英文不讲中文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也不会象后来上海交大主办第四届全球华人物理学大会时要求与会者讲英文而遭受媒体“炮轰”。 接下来的活动是自助餐式的冷餐会。大家站着,走动着,拿着饮料、酒和吃的东西开始聊天。这里既有美式的小吃,又有广式的小吃。在靠墙那边的一个桌子上,一个三层的银色大盘子上面,包博竟然看到了他很喜欢的美国cheese(奶酪)。盘子的最上层摆放着没有拆封的腊封装的原装整盒cheese,盘子的下层是摆放了一大圈切成薄片的cheese。有白颜色的加利福尼亚Vella Cheese生产的软奶酪Monterey Jack,还有黄颜色的佛蒙特“雪伯林农场”的柴达奶酪Shelburne Farmhouse Cheddar。盘子的中间一层是美国小吃,有大大的蜜枣(medjool dates)、薄薄的意大利干熏火腿片(prosciutto)、还有硬壳粗面的酵母酸面包(sourdough bread)。桌子上还有一个大理石案板供客人自己切奶酪。 包博在北京住了好久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这么正宗的美国芝士和小吃,激动得不得了。他几乎没拿任何别的吃的东西,拿了一盘子cheese和prosciutto在吃。嘴里还在说:“如果再有一杯Zinfandel(金粉黛),就全齐了。”在他眼里cheese(奶酪)加红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之一,如果吃cheese不加红酒就和涮羊肉不沾调料一样没味。如果吃美国的cheese,不喝加州的红酒就和吃北京焦圈不喝北京豆汁儿一样文不对题。 包博在那里自言自语,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金发碧眼高鼻子的老美接过话说:“We do have Zin from Sonoma County. It’s right over there(我们确实有索诺玛县的‘金粉黛’,就在那边)。” 包博顺着老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那边桌子上摆放着一排五、六瓶1999年的Dry Creek Vineyard Reserve Zinfandel(干溪谷葡萄园贮存金粉黛)。一个穿红绸上衣黄绸裤子的女服务员正站在旁边在帮客人倒酒。酒瓶上黑色标签的中央是蓝色的大海和一条美洲杯帆船赛的帆船。包博十分喜欢帆船。他是美洲杯帆船赛的big fan(狂热爱好者),家里壁炉上摆的也是美洲杯帆船“星条旗号”的模型。所以对这个号称是“Wine for Sailors(为航海者而制的红酒)”的红酒很熟悉。美国加州索诺玛县(Sonoma County)以盛产红葡萄酒著名。而其最著名的是“三大谷”——阿历山大谷(Alexander Valley)、干溪谷(Dry Creek Valley)和俄罗斯河谷(Russian River Valley)。包博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红酒之一就是“干溪谷”的Zinfandel,可能就是因为标签上面印的帆船吧。 | ||
“It looks like a typical American Wine & Cheese Party(好象是典型的美国红酒和奶酪的聚会)。”包博对那个听得懂中文的老美说。 “Yes, we brought in these stuffs all the way from California. I do appreciate you enjoy it. Sounds like you love these American stuffs, don’t you?(是啊,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从加州远来的。很感激你能喜欢。好象你很喜欢美国东西,对吧?)”老美指着加州红酒、美国芝士和小吃,很得意地向包博解释。真不亏是洛杉矶的律师事务所,办party的吃喝都是从美国加州运过来的。 包博树起了大拇指,很美国派地一歪头,一脸的赞赏,说:“You bet. That is my American fix. I do miss the damn good things a lot in Beijing.(千真万确。这是我美国相思病的解药。我在北京真的十分想念这些鬼东西。)” 说着包博腾出一只手来,伸出去和懂中文的老美握手:“Oh, by the way, I am Bob, Bob Sun. Nice to meet you(哦,顺便说一下,我是包博,包博孙子。很高兴认识你)。” “Glad to have you here(很高兴你能来). John Darrow,我叫张达若,我是美国的律师。”老美开始改说中文。他的中文讲得不错,但还是四声不分,并混合着美国口音。所以听上去好像“撞大肉”是“霉过的绿尸”。 包博和“撞大肉”交换了名片。“撞大肉”看看包博名片上有中美两个地址,问包博:“Where do you call home(你把哪里称为自己的家)?” 这是最让包博疑惑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家,哪里最终是他的归宿。他说:“Well, I live both in the States and China. But be honest, I don’t know where I should call home. Just like I know where I come from, but I don’t know where I am going to.(嗯,中国美国我都住。但是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把哪里称为家。就好象我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不知道归宿在哪里。)” “撞大肉”费劲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包博估计“撞大肉”是永远不会理解这一代中国留学生心中的这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儿。 这时银倩走过来,看到包博在吃cheese,第一个反应就是:“Yuuuuuuuck(太难吃了)!你竟然吃这种东西啊?”一脸的惊讶和好奇。对银倩来说,看到中国人爱吃cheese,就和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爱吃臭豆腐一样让人觉得惊讶! | ||
包博把一大块cheddar(柴达奶酪)放到嘴里,再啐了一口金粉黛。奶酪在嘴中的红酒中溶化混合着红酒的干爽产生一种特有的香味,包博简直是陶醉了。他学着电影《虎口脱险》里油漆匠,用背书一样的语气说:“在美国东北部美丽的新英格兰地区,有一片美丽富饶的牧场,那里放养着100头最纯正的瑞士棕色奶牛,这些奶牛听音乐、吹空调、看风景、吃豆荚,悠然自得。他们每天只产50磅的牛奶。著名的‘雪伯林农家奶酪’就是用这50磅的牛奶经过两到三年的时间发酵而成。由此诞生了当今世界上最好的‘柴达奶酪’!”说着包博用叉子扎了一块奶酪递到银倩的面前,眼光中带着让女人心醉的百般柔情看着银倩说:“怎么样,听上去不错吧?不想尝尝吗?Come on, give it a try.(来吧,试一下。)” 银倩看包博那副陶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陶醉在自己的这大段“台词”中呢,还是陶醉在cheese加红酒的美味中。她被包博感染了,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视下不自觉地微闭双眼张开嘴,把包博送到嘴前的一块柴达奶酪吃了下去。 “撞大肉”在旁边对银倩说:“So, it is not the end of the world, right?(所以,并非世界末日,对吧?)” 银倩使劲皱着眉头,赶紧喝了一大口红酒。脸上还是一副苦不堪言且不敢恭维的表情,说:“我被他的‘台词’给蒙了!他简直就是个演员。” 包博和“撞大肉”哈哈地笑了起来,包博说:“多喝几口红酒,cheese的味道就应该淡许多。”银倩也觉得在红酒的作用下奶酪并不是那么难吃了。 包博和“撞大肉”又聊起了在北京哪里可以吃到比较的美国的东西?Outback Steakhouse(澳拜客牛排店)的冰镇啤酒是北京最凉的,但价格却是如何如何地overprice(超出实际价值的奇贵)的;T.G.I. Friday(星期五餐厅)什么都是美国货,但最最关键的A1 Steak Sauce(A1牛排酱)却是味道十分差劲的蹩脚货;盈科大厦那里新开的Chicago Joe's Restaurant(芝加哥乔斯餐厅)味道如何如何的正宗,但却没有人去;中国大酒店后面的Henry J. Bean's Bar(亨利酒吧)如何装饰得比芝加哥的酒吧还像芝加哥的酒吧,但里面当装饰用的“古董”Good Year(固特异)广告牌却把TIRES(轮胎)一没小心拼成了英国或香港式的TYRES,以致完全漏了马脚;亮马河大厦底下的Hard Rock Cafe(硬石餐厅)中午的lunch special(午餐特价)如何如何的好,但晚上却如何“小姐”比顾客还多……两个人说得十分开心、十分投机,眉飞色舞,越说越有共同语言。还相约以后发email相互联系,互通北京吃吃喝喝的情报,并找时间一起happy hour(欢乐时光)喝啤酒去。银倩觉得包博整个就是一个“神侃”,三下两下就把老美侃得五迷三道的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研讨会的严谨气氛已经被party的活跃气氛所代替。大家都在互相打招呼,聊天,喝酒。在这种party上,银倩很是popular(受欢迎),经常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她认识的人也很多。尤其外国人,见了她就两眼放光、脚挪不动地方了,跑过来使劲地hug(拥抱)她,还吻她的脸。她英语中夹杂着英国口音和中国口音,夸张的语调,丰富的表情,看上去要比一般女孩子seductive, bewitching, and coquettish(妩媚诱人,魅力十足、婀娜妖艳)但在老外眼里就是一个very cute, very elegant and very very sexy的Chinese doll(非常漂亮、非常高贵、非常非常性感的中国娃娃)。银倩俨然是北京涉外交际场上的红人。 这里大部分人包博都不认识,所以他向银倩打听这些人的情况。银倩小声告诉他:“那边那对穿黑色的中式服装的,是潘石屹和他老婆张欣。那个带眼镜有些秃头的是冯仑……” “哦,他们几个好象电视上常见。我能认得出来。” “那边的那个帅哥是易小迪,估计你没见过他,人家信佛,所以特别低调。以前他也是‘万通系’的人。万通闹分家的时候,他和老潘是一派的……;那边那个圆脑袋的是张宝全,以前搞电影的,还写过书,当过兵,当过记者。现在也做房地产了。旁边的是他老婆王秋杨,高干子弟,北广新闻系的,挺漂亮的吧?还整天和王、石张朝阳他们一起爬山……;那边那个年轻的帅哥是曾伟,四川农村长大的,没看出来吧?据说还当过招商银行总行行长助理,那个是他老婆Nicole。看出来了吧?人家是美国回来的美籍华人,连中文名字都不用了。其实就是北京人,据说也是个高干子弟,没看出来吧?朝阳公园那边的‘棕榈泉国际公寓’就是他们盖的……”银倩如数家珍,还加了不少油盐酱醋,其中醋比较多一点,山西口味。 “万通六雄”来了三个。其中冯仑、潘石屹、易小迪,如果再加上张宝全,北京房地产“四大天王”就差任志强没有来了。看样子这家美国律师事务所的人脉很广,把京城的房地产大腕差不多收罗齐了。 银倩冲那边努努嘴,接着说:“那边那个会讲中国话的白头发美国人叫龙安志,以前是个律师,现在也想做房地产。东四九条的‘新红资俱乐部’就是他开的,好象最近又要在长城底下开一家酒店。那边那个年轻的,就是胡润,就是编富豪榜的那个。他旁边那个女孩估计是他的新女朋友,上次开party还不是这个女孩呢。那边那几个老外的女朋友也都是新的,刚换的。唉,在北京,如果愿意,这帮老外可以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银倩所说的这些包博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在北京,外国人最大的一个消遣活动就是每天换女朋友,对他们来说开party的功能之一就是相互炫耀他们新找的pretty girl(漂亮姑娘)并在party上寻觅下一个pretty girl。 其实在这种交际场上银倩自己本身就是男人chase的target(追逐的目标),但她却愤愤不平地说:“就像雨果说的‘虚荣使妇女堕落’,这些外国男人正是在利用中国女人的堕落……”包博没想到银倩还挺有深度,尽管雨果在《悲惨世界》的序文里说的是“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但被银倩发挥一下好象更加准确。 潘石屹确有明星素质,已经成了party的中心了。许多人过去和他打招呼说话。只见老潘穿了一件黑色的锻面中式唐装,袖口挽起来漏出浅黑色的绸子衬里儿。这衣服和他的“五四”式样的圆框黑边眼镜很般配。老潘手里拿了一个诺基亚公司下属的Vertu公司的豪华手机。钛合金的机壳,超硬蓝宝石水晶显示屏,红宝石的按钮。潘石屹玩Vertu手机的时候,北京燕莎还都没有开始卖这种手机呢。老潘的手机号称是从国外直接买来的,据说里里外外花了老潘27万元人民币。潘石屹在房地产圈里是出了名的喜欢玩最时髦玩意儿的。总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个最先进的“玩具”——最新款的手机、PDA掌上电脑、笔记本,直到功能齐全的Nikon(尼康)F5的相机,什么最时髦最先进他玩什么。很现代派,明显区别于那些录音机只会按一个钮还自以为是的老式土财主。 张欣也穿了同样的黑色中式唐装,但衣服在她身上却显得很大,好像穿的是她老公的衣服。她站在老潘身旁,笑容也显得不如老潘那么自然,脸上总好像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不知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或是因为过早地在香港做纺织女工留下的阴影。 包博对银倩说:“老潘穿唐装真挺好看的。笑容可掬、神态自若。”。 银倩说:“任志强把老潘的唐装叫‘戏服’。说老潘到处演戏。其实老潘真的是个当演员的好材料。如果演戏,肯定火!” 包博说:“可是他老婆穿唐装好像有点哪儿不太对劲似的?” 银倩笑着说:“她应该穿旗袍才对!一个女的,梳了一个刘胡兰式的头,再穿一个男式的唐装,再弄一脸的苦笑,当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了。”包博开始有些佩服起银倩了,觉得她观察得还是很准的。女人看女人有时是很刻薄的! 银倩感叹地说:“他老婆真的是不会包装自己,什么难看穿什么。白在英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但张欣还是很有水平的,你看她把潘石屹包装得多成功啊!”包博看看潘石屹老婆的衣着,再看看银倩那一身亮丽的打扮,难怪银倩说人家不会包装自己呢?估计人家在英国把时间都用来读书了,银倩的时间都用来逛伦敦的Bond Street和Oxford Street(庞德街和牛津街)了。 包博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怪想法,他问银倩:“你知道老潘老婆为什么包装潘石屹吗?为什么把潘石屹打造成明星吗?” 银倩不假思索地说:“还不是品牌效应吗?以后不用打广告房子也好卖了?” “嗯——,不完全是。”包博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银倩好奇地看着包博。 “这是女人的一个阴谋。她是要把潘石屹放在媒体的聚光灯下。老潘成了公众人物,就要处处言行谨慎。这不就等于让全世界的人都替她看着老公吗?老潘再也不敢干任何‘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就是他有贼心,在全世界目光的注视下,他也没有机会了。当然,第二才是品牌效应。你看这样既动员了全世界的人帮她看着老公,又节约了大笔的广告费。一举多得。多好,只是老潘自己牺牲了!老潘说他老婆耍猴他收钱,其实是他老婆耍他,他替他老婆收钱。嘻嘻,老潘还是没他老婆精?上圈套了吧?看样子多读几年书是不一样。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文化!” 银倩听了“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前仰后合的。她大声地说:“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么坏?” 别人回过头来看她,以为包博在她身上干了什么呢。包博赶紧抓住她一只小玉手,把嘴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而严厉地说:“小姐,你给我小声点!”说着还偷眼看了看四周。银倩看到别人误解他们了,反而更加开心了。她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握着包博的手,还在“嘿、嘿、嘿”地笑个不停,身子一扭一扭地,那种艳笑的姿态真是风情万种。他们两人俨然已经像认识多年的亲密朋友了。 一个穿着Sports Jacket(运动型西装上衣)西装的带眼睛的30多岁的男人在远处已经打量包博和银倩一会儿了。这时他走过来,和包博握手,递上名片并自我介绍,好象是一个美国什么投资银行的地产基金的。包博忙把酒杯放下,接过名片并递上自己的名片,说:“幸会,幸会。” 对方看了看包博的名片,马上问:“你们在北京投资了什么project(项目)呢?” 包博没有投资任何项目,所以只好如实回答:“我们刚来国内,还没有投资任何项目。” 对方于是口气中略带不屑地说:“哦,小公司,刚来的。我们已经在中国投资了好几个项目了,都是几亿美元的大项目。” 包博听他口气那么大,于是又拿起他的名片看了看,是一个美国不大不小的投行,他的头衔不过是一个Associate(随员),名字后边还印着Harvard MBA(哈佛工商管理硕士)。原来只是一个过于想表现自己的公司雇员,可能刚从商学院出来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还患有点社交强迫症。包博最烦这号名校的MBA在party上marketing(推销)自己了。他们好象永远分不清networking(社交)和marketing(推销)的区别,或是干脆认为marketing就是networking,不知道哈佛的商学院是不是这么教他们的? 包博不太想和他多搭话了,但是这位眼睛兄还在非常aggressive(过于进取)地问:“那你来这次会是想找项目呢?还是找资金?” 包博嫣然一笑,说:“我是来蹭饭的,顺便听听别人怎么忽悠。” 这位哈佛MBA显然是一个聪明而敏感的人,他明显已经感到了包博的不耐烦,于是再见也没说就走开了,寻求下一个他认为有用的目标去了。 银倩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说:“哇,大老板,好大的傲气啊!”包博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他不想多解释这种事情。 这时,一个高个头,红脸,胖胖的壮汉向包博和银倩走过来。银倩看到了迎上前去半步,笑着说:“沙总,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那个被叫作“沙总”的穿了一个件有暗红方格的浅黄颜色的西装,紫红色的衬衫,打了一条银白色的领带,脚上是一双温州式样的皮鞋。身上的衣服几乎把能配上的颜色都配齐了。但看的出来,都是名牌。只是给人感觉特别“热闹”,特别有“中国特色”。 “我来晚了,坐在后面了。早来了也听不懂。全讲的是外国话,咋连个翻译也没有呢?”一张嘴说话带着很重很重的胶东半岛的口音,但说出的话却很实在。银倩给包博介绍:“这是沙富贵,沙总。我们山东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房地产开发商之一。” 银倩介绍的时候,故意把“最大”两个字说的很重,把“之一”说得很轻,然后对沙总说:“沙总,我给您介绍,这位是孙总,美国的大投资家,很厉害的!”银倩抿着嘴脸上带着笑,她的这句“很厉害的”显然是指刚才那幕插曲。 包博和沙总握手、互换名片。握手时包博发现沙总是一双大大、胖胖、肉肉的手,不像是农民啊?而且两只手上带了不下七、八个戒指,每个都是那种大大的、宽宽的、厚厚的赤金的“金轧子”,一个恨不得就有二两重。 沙总谦虚地说:“哪里是什么‘最大的企业家’啊?俺们是小本经营,民营企业能有多大的规模?还不是托党的政策好。”说着,他看了看包博名片,说:“哦,是美国的投资家。银小姐认识的人都是国际上高层次的人物。银小姐别看不起俺们,嫌俺们的项目小,不够档次。咱们也合作合作啊,帮我引进一些象孙总这样的国际上的大财团。” 包博这时也打开沙总的名片,发现他的名片竟然有三折。一折一折打开简直就像一个袖珍的小resume(简历),上面印了大大小小20多个头衔,从某某公司董事长,某某公司董事、县人大代表,某某协会副理事长、某某职业培训学院院长,到名誉顾问、名誉会长……,最后还有学历,包括哈尔滨大学EMBA、北京大学21世纪高级人才培训班毕业、英国皇家房地产高级经营师北京研讨班毕业,密密麻麻的琳琅满目,反正觉得是个吹牛的资本的就全印上了。包博见过有两折的名片,这次是第一次见到三折的名片,这也是包博见过内容最长的名片。 银倩一副很高傲的样子,说:“谁说你的项目小了?我不是正在考虑呢吗?”包博听出他们话里有话了。于是打着圆场说:“沙总常来北京吗?在北京生意不少?” “俺们在通州区那边有一个200多亩的小楼盘。不是什么大项目。我们在北京还有一个办公室,也就是来北京办事的时候歇歇脚用的。我前两天来北京,银小姐和我说北京有个房地产的高峰会,让我也来见见世面,不能总是土里刨食啊。所以我就来了。可是俺的司机是青岛的,对北京的路不熟。今天过来的时候找了半天。怎么这么高级的会议就在这么一个小胡同里开呢?” 银倩脸上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屑的表情,说:“别看这里是个小胡同,这可是康熙皇帝的第二十四子‘诚’亲王的亲王府。以前邓小平就常在这吃饭。现在这是私人俱乐部,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哦,就是那个瘦高个头的康熙老爷子,他的第二十四个儿子的王府啊?电视剧里好象没有这个人物呢?怪不得呢,你说这外国人开会还真会找地方。这么偏僻的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们也都找得着。”沙总说话一个急转弯,从批判一下就转为赞赏了。沙总说的瘦高个头老爷子显然指的是电视剧《雍正王朝》中扮演康熙皇帝的演员焦晃。他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一说康熙,沙总就想他。现在满电视的“清宫戏”对老百姓影响可真是不小。 包博知道沙总这番没有什么文化的话说完了,银倩肯定又要讽刺他了,于是忙给他找台阶,就说:“沙总,那边有美国加州最好的红葡萄酒,您来一杯?” 沙总一看美国大投资家这么照顾他,十分有面子,十分高兴:“好的,好的,我去年去美国加州的时候,看到人家那里的红酒咋么那么便宜?才相当于咱们人民币50多块钱一瓶。你看咱这里,没有500块钱,别想开瓶。而且还都是假的,用俺们山东的葡萄酒装个美国瓶子,就说是世界名酒。用俺们山东的还好呢,如果他们用新疆的葡萄,那简直就是没法喝了,酸不流秋的,苦不拉讥的,别提多难喝了……”沙总很健谈,边说边走到那边,倒酒去了。 沙总走开了。包博小声对银倩说:“小姐,好象,好象……”包博本来不想纠正银倩的,但一来他还是有点憋不住,二来他看银倩太嚣张了,想小小地打击一下她的气焰,于是就说:“好象,那个字应该念xián,是xián亲王,不是chéng亲王,至諴感神的諴,嘻嘻,不过那个字确实很像‘诚’字,只是右边是个咸盐的咸字,不是成功的成字。当然了,当然这个字也当诚心的诚讲了。而且,而且,这里也不是諴亲王的亲王府。这里是諴亲王的曾孙子的府邸,也就是贝子府。嘻嘻……嘻嘻……”说完了包博冲银倩挤了挤眼睛作了一个怪相。 银倩把嘴抿了一下,捅了包博一下,佯装温怒地对他说:“就你爱咬文嚼字。” 沙总端了酒回来,包博把话岔开,找一些他认为沙总喜欢的话题说:“您知道,諴亲王就是乾隆皇上的二十四叔,但比乾隆还小五岁。他本人是个‘色痨’,所以乾隆和这个二十四婶子还有过‘雨露之恩’呢。”说完了一脸笑眯眯的坏样。 沙总一听这种带“颜色”的故事,马上兴趣大增:“那个乾隆皇帝就是风流成性。他在俺们山东济南的大明湖还干过‘雨后荷花承恩露’的事情呢。《还珠格格》不就是讲乾隆皇帝风流的事情吗?”沙总不是真的没文化,连“雨后荷花承恩露”都知道。尽管可能是从老戏或是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但也说明沙总是了解民俗文化的。包博就知道象沙总这样的人爱听什么样的话题。 银倩问包博:“‘色痨’是什么?” 这下可把包博难住了,他啃吃了半天,最后还是用英语说:“色痨就是gay(同性恋)。” 银倩一听这话马上“哈、哈”地笑出了声,说:“你竟瞎说!那会儿就有同性恋了,我才不信呢!” 包博忙辩解说:“不是我瞎编的。这可是二月河小说里写的。他说二十四爷的男宠是戏班子里的小白脸。不信你去看《乾隆皇帝》那部小说去。” 几句话的工夫,沙总已经觉得和包博特别有共同语言了。他也赞同包博的说法,他说:“就是,就是。以前唱戏的小白脸很多都是给人家当男宠的,尤其是唱旦角的。”包博就有这本事,一会儿工夫就可以和美国的律师找到共同语言成了朋友,几句话也可以和农民企业家找到共同的话题成了朋友,当然他也能把他不喜欢的人气走。 沙总觉得呆在这里实在是有点受洋罪,自己也感到和这里的人不是一个层次的。就把红酒一扬脖子喝干了,要告辞走人了,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银小姐,咱们合作的事情,你上点心,咱们找时间再谈谈。孙总,你下次来青岛一定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喝青岛的鲜啤酒、吃海鲜。你到青岛就是到家了,一定找我,说好了!”沙总有一股山东人特有的热情劲儿。包博说:“一定,一定!我下次去青岛去看望沙总!” 沙总走了,银倩撇了撇嘴,在后面说:“准是回去打麻将去了。真是扶不上墙,想让他学点上流社会高雅的东西他也学不来。”一脸的掩饰不住的不屑。 | ||
银倩想抽烟。于是包博和她去了中庭院右侧的大厢房,这里是“The Long March Bar”(“长征吧”)。这个酒吧的装饰像一个图书馆。靠墙是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摆着线装书和其他旧书,听说是一个什么大学教授捐赠的私人藏书。书架旁边是很休闲的沙发。吧台上摆放着黄颜色的椭圆灯笼,灯光柔和,气氛恬静。 包博向Bartender(酒保、调酒师)点了两杯鸡尾酒,就和银倩坐在吧台前的高椅子上。银倩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烟盒。烟盒上面印着一道漂亮的彩虹。银倩用她那涂着淡粉红透明指甲油的手从里面缓慢从容地抽出一只120’s细长香烟,是长支的Misty Slim Light Menthol的薄荷烟。包博拿起烟灰缸上面的特制的大火柴,“啪”地一声,熟练地划着了,替银倩点燃了香烟。银倩缓慢从容地吐了一口烟,把火柴吹灭。一副很“拿糖”的样子。包博把熄灭了的火柴扔进了烟灰缸,笑迷迷地看着她,象是在看演员表演小品。 银倩回过头来,看见包博在看她,就问:“你不抽烟?”包博摇摇头,说:“不,我不抽烟。戒了两年了。” 银倩感慨到:“中国男人不抽烟的真不多。不抽烟的估计都是你们这些在美国呆了很久回来的。” 包博好奇地问:“我从来没说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美国呆了很久呢?” 银倩得意地笑着说:“哼!还瞒的过我啊?告诉你吧!我问‘你不抽烟’,中国人应该点头回答‘对。我不抽烟’。只有习惯了英语表达方式的人才会摇头说‘不,我不抽烟’,对吧?哼!据我观察,至少要在英语国家呆上七、八年以上,才会不自觉地用这种英语方式回答问题。还有, 刚才你和那个美国律师讲英文的时候,那些美国俚语也不是课本上学的吧。还有……反正能感觉出来了。”包博不得不承认银倩观察得很细。一个人身上的这些细小的东西很难隐藏,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身份和阅历的地方。 银倩转了话题,问包博:“你们都投资什么?” “什么挣钱投什么啊?”包博这话就和什么也没说的废话一样。 “电影投吗?” “有好本子就投。”又是一句废话。 “那房地产投吗?” “有好地就投。”再来一句废话。 “你还挺挑剔的。” “不挑剔,早连裤子都赔光了。”包博这句话倒是真话! “那好,哪天我拍戏,你来当制片人?我演女一号,女二号肯定给你留着。”银倩这话说得很有学问也很暧昧,“女二号给你留着”可以解释为挑选女二号的权利留给你,由你决定谁来演;也可以解释为女二号这个人留给你,是你的,别人不碰。中国娱乐圈的“潜规则”是谁投资,谁来当制片人,那么“女二号就给谁留着”。因为女一号的人选通常是要考虑票房的。 “我对女一号更感兴趣!”包博又开始用他的温柔的眼光笑迷迷地“电”银倩了,而且还话里有话。 “真贪心!要了二号还要一号?你招架得了吗?”银倩的话也开始更加暧昧起来了。 “当然贪心了。我还想让你给我安排一个角色呢?‘匪兵甲’之类就行,说不定一不留神还能拿个百花奖最佳男配角什么的?我比葛优长得可英俊多了。替身也行啊,专替别人演接吻戏啊、上床戏啊,这个不得奖也演。为艺术‘献身’吗!”包博把“献身”两字说得十分清楚。 包博的话把银倩逗乐了,银倩说:“想得美吧,你!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如果我真的有好的地块,你感兴趣吗?” 这几年包博在国内见“忽悠”的见多了。所以如果谁要是和他说“我有好地”、“我有好项目”,这就和对他说“我老婆挺漂亮”的一样,是废话。包博在中国的经验告诉他:你老婆漂亮,你肯定自己享用,怎么可能让我沾着什么光呢?!如果肯拿出来让别人沾光的,要不就不是你老婆,要不就是不漂亮。所以包博对这种诱惑有很强的抵抗力。他对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说“No(不)”。 其实,银倩在观察包博的同时,包博也在观察银倩。从银倩的穿着、谈吐、做事、接人、待物,包博觉得银倩只是一个活跃于社交场上的漂亮花瓶。包博相信她有许多关系,认识许多人,但她不会有什么实际商业运作的知识和经验,更不具有一个优秀商人的水平。She is a sophisticated, expensive, elegant doll to hang out with, but she is not sophisticated enough to understand business。 用包博的口头禅说就是“他/她地商人地不是”。所以包博根本不想和她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他就随便应承着:“当然,当然,如果能和这么漂亮的女士合作,没地我也感兴趣!”这倒是包博的真心话,男人和漂亮女人合作,有时往往感兴趣的是人,而不是项目。银倩也是久经情场见多识广的女人,尤其对男人肚子里那几根“蛔虫”了如指掌。包博这话一说,她就明白包博根本不把她放眼睛里,并没有把她当一个潜在的business partner(商业合作伙伴)看,估计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她脱了衣服上了床是什么样子的。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所以她说:“咱们打个赌。我把项目告诉你,你如果觉得不是好项目,我请你吃饭。如果你觉得是好项目,你请我吃饭。” 包博说:“不管是不是好项目,我都请你吃饭。” 包博心里说,不就是请你吃一顿饭吗?如果不是好项目,我又何苦告诉你,扫你的兴呢?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人问我他老婆漂亮不漂亮,不管漂亮不漂亮,我都会说漂亮的。 银倩步步紧逼地问:“You promise(你保证)?” “Yes, I promise! Positive!(是,我保证!千真万确!)能有机会和这么漂亮的女士共进晚餐,如果再顺手捞一个大项目干,这不是‘财貌兼收’了吗?”不知道包博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开玩笑。 银倩用手推了一下包博的肩膀,发出十分迷人的媚笑,娇娇地说了声:“你少来了!”就好象她真要把“财貌”全送给包博一样。 这时Bartender把包博刚才要的两杯鸡尾酒调好了送了过来,说:“先生,您的‘性欲海滩’和‘椰林飘香’。”Bartender在他们两个面前放下两张餐巾纸,然后把酒放在餐巾纸上。两只矮脚大肚的高杯,一杯是奶白色的,飘着椰子的香味,杯口插着一块三角形的菠萝块,上面还有一把红颜色的小花纸伞,一个弯头吸管;另一杯是桔红色的,飘着蔓越莓、桃子等水果的香味,杯口插着一块半圆的桔子块,上面是一个红色的樱桃,插了一把小宝剑,一红一黑色插了两个吸管。两杯鸡尾酒都非常的好看,看上去情调十足。 包博一语双关地问银倩:“Do you like to have ‘SEX ON THE BEACH’ or you like PINA COLADAS?(双关语:你要在‘海滩上作爱’[酒的名字:性欲海滩]还是要‘椰林飘香’?)” 银倩又是一击粉拳打在包博胸上,媚笑着说:“你少来了!你要是把我灌醉了,你送我回家?!” 包博笑迷迷地温柔地说:“没问题,我送你回家!” 银倩可能觉得“SEX ON THE BEACH”这名字有点太露骨了,就拿了奶白色的Pina Coladas喝。包博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笑,一字一顿地说:
包博把原歌词的最后一句的Escape换成了中文,而且象念诗一样地说出来,无限的柔情都集中在“今夜让我们私奔”这几个字上面了。 银倩又捶了包博第三拳,佯装温怒地说:“你胡说什么呢?” 包博嘻嘻地笑,一脸假装出来的冤枉,说:“不是胡说啊!这是美国80年代最最火的流行歌曲《Pina Colada Song》的歌词啊?你不是喜欢Pina Coladas吗?你肯定喜欢独自漫步在雨中,为了寻觅大海的气息和香槟芬芳。如果你喜欢云雨缠绵在那午夜的海角沙丘之上,你就是我寻觅天涯的爱,来吧,让我们一起共赴云雨……” 包博把这段歌词翻译成中文而发挥到了极至,说到后面简直就是款款深情,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性感而煽情。 其实这两杯酒不管银倩拿哪一杯,包博都有词等着她呢——这点小把戏,太老套了!包博早已经practice(实践)过N多次了,无往而不胜,What a smooth play!银倩虽然是久经风雨的情场老将,但还是没见过几个象包博这么手法娴熟,驾轻驭熟,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就把她的心俘获的男人。不去问他是真是假,她都情愿把自己投入到这罗曼提克的梦幻中去。银倩两眼含情默默地看着包博,心中洋溢着浪漫,一股幸福的热感从下腹部的丹田冉冉升起传遍全身,胸脯的起伏在加剧,两腿之间在发热,脸上已是彩霞漫天了! Party结束的时候,银倩挽着包博的胳膊出了“中国会”的大门,俨然已经很象是一对情侣了。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尽管都很陶醉但都没有真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同时也都有点“借酒挡脸,趁机撒疯”。所以两个人把对彼此的好感和欲望就直接地无遮掩地相互表现了出来,恨不得一下子彼此就溶入对方的身体之中。 当包博走到院子里被北京深秋夜里的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包博越往前走越清醒,越不想再向前迈出这步。银倩是越走越感到激情,越想赶紧走进快乐之中。包博和银倩走到她的车旁边,银倩拿着车钥匙娇滴滴地问包博:“是你开还是我开?” 包博这时已经全醒过来了。他知道,银倩的魅力已经把他的男性荷尔蒙刺激得很高了。但他理智上却不想越过这步。银倩很漂亮、很性感,有一股很吸引男人的成熟女人的魅力,是男人十分想勾引上床的那种女人。所以包博一个晚上都在有意无意地挑逗她。但当真的到手了,包博却get cold feet(最后一分钟退却)了。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有了好感,包博是不会拒绝一夜情的。包博当年号称也是信奉“4F信条”的,就是美国大学生常常挂在嘴边的4F(或是F4)信条——“Find them, feed them, f**k them, and forget them(找到她们,请他们吃饭,X她们,忘记她们)。”但是今天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一样,她这种女人要比一般女孩复杂得多,说不定也麻烦得多。包博不想在不了解她的底细之前陷进去。包博的本能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女人。 在北京以包博的谈吐、学识、风度、财力,他从来不缺女人,外企的“小白领”、在校的大学生、“北飘”的演员、前卫的艺术家、……就是应付送上门来的,就够他疲于奔命的。这就像包博的一个美国朋友来北京后,问他对北京的最大感受,他说了一个对北京女孩的“3 So”(“三馊”)的描述——“They are SO young, they are SO beautiful, and they are SO available(她们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到处都是而且随意上床)”。这最后一“馊”so available已经到了近乎oversupply(过量供应)的程度了,而且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了当今中国女孩子的一种自愿献身、勇往直前、随意开放的态度。 北京什么都缺,唯独供男人解决生理欲望的女人不缺,收费的也好,不收费的也好,遍地开花、随处可及。所以包博不需要为一时的快乐给自己找麻烦啊。于是包博说:“我今天也喝多了,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家吧。” 银倩看看包博,有一丝不解。但从包博的眼神和表情她看出来包博不是在开玩笑。银倩脸上飘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失望、和不快。一扭身,下巴一扬,说了声“我自己能开”。然后“啪”地一声打开车门,一拉裙子上了车。她按下车窗玻璃向包博扬了扬手,气乎乎地说了声“再见”!头拧了那么一下,宝马车“呼”地一声驶出了停车场。车里收音机里的歌声还在空气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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