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驯火记》 | ||
Taming the Chinese Fi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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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老友来访、不亦乐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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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1日第一稿,2007年6月30日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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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国)安普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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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早,包博接到了李伦晶的Email(电子邮件),说他这个星期五要从加拿大来北京出差,并把他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告诉了包博,让包博到机场去接他。 李伦晶是包博的好朋友。他是在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金融系(The Finance Department of The Wharton School of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拿的Ph.D.(博士学位),现在在加拿大温哥华一个大学里的商业学院教MBA(工商管理硕士)。李伦晶有点知识分子的那种执拗,喜欢认死理。好听的说法叫“坚持真理永不放弃”,难听的说法就是“钻牛角尖死不认输”,所以包博特别爱和他抬杠。他们两个笑称是“杠友”,见了面就要找点相干不相干的东西斗嘴抬杠,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两个“杠头”的感情。 包博看了Email,一看表,加拿大正好是晚上,于是就打回电话给李伦晶。半开玩笑地说:“我说李大教授,你放着好好的书不教,也跑来中国Gold Rush(淘金)啊?” 李伦晶告诉包博,是因为国内有个学校要和他们学校联合办MBA班。所以他们商学院的Dean(院长)特地让他过来考察考察、洽谈这个项目。 包博说:“国内现在MBA那叫火啊,已经成最大的消费热点了。尤其是EMBA,十几万、二十几万的学费竟然还报不上名。怎么你们耐不住寂寞想过来捞一笔了?早干什么去了?如果你们早几年来,现在早都发了。不过现在也不晚,Better late than never(晚了总比不来强)。” 李伦晶听包博这么鼓励他,就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国内的教育体系、商业环境、市场需求和国外差别还是很大的,我们对国内的教育市场也不是那么了解。但国内要合作的那所学校特别起劲儿,一天到晚给我们Dean发Email忽悠他。他们说只要我们学校出个牌子,他们出师资出校舍。有了我们加拿大这所名牌大学的金字招牌,他们一年招收300个EMBA学生一点问题没有。一个人一年就是20多万人民币的学费。学生的学费都是先交的,所以一上来就是6000万的收入,启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投入。他们可以把20%的收入交给我们,那可是一年1200万人民币啊,也就是180多万加元,140多万美元啊。这几乎是无本万利啊!” 包博听了笑了,说:“哇!哇!That sounds too good, too good to be true(听上去太好了,好的我都有点不信了)。听了我都动心了,那你还不快回来办学啊?在为祖国培养人才的同时,你也可以和你那个校友郎咸平一样,没事儿在报纸上写点文章,今天‘跑轰’这个,明天‘单挑’那个。你也在国内弄个‘明星教授’当当,比你在加拿大当‘寂寞的高手’强多了。” 包博的话显然有故意刺激李伦晶的意思,所以李伦晶反驳说:“你可别拿我和郎咸平比,我们走的可不是一条路。我可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做学问的人。” 包博一听李伦晶这么说,他抬扛的兴趣马上上来了,故意说:“哦!那你那意思是说郎咸平不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做学问的人’喽?你这明摆着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李伦晶知道包博又开始故意和他找茬抬杠,就说:“我电话里不和你抬扛,咱们到北京再说!别忘了帮我订宾馆啊!” 包博说:“你以为你到了北京我就怕你了?!好了,好了,你说,订哪个宾馆?你喜欢住哪里?凯宾斯基行不行?” 李伦晶前几年为了拿到tenure(终身教职),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写paper(论文),所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来北京了,对北京已经不熟了。李伦晶问:“凯宾斯基是个什么东西?” 包博故意笑他:“我的大教授,您真土!这可是德国的百年老店,世界著名宾馆啊。” 李伦晶说:“我怎么在美国加拿大从来没听说过呢?” 包博继续嘲笑他:“你看你,‘北美世界中心论’的论调又来了不是?你以为世界上就只有美国加拿大,美国加拿大没听说过的酒店你就不住了?这次你就委屈委屈住住德国的酒店吧!住这里一来是因为我的办公室就在凯宾斯基的八层,图个方便;二来我有折扣,可以给你们学校省钱;三来汉莎航空公司的漂亮空姐都住这里,你也可以施展一下你的魅力啊。” 李伦晶也被包博逗笑了:“你想图方便就说图方便,别拿汉莎的空姐勾引我。汉莎的空姐有漂亮的吗?说不定和加航的奶奶级空姐差不多吧?” 包博故意逗他说:“哎,大教授,您又土了不是?别什么都和你们加拿大比,行不?汉莎最近新招了100多中国空姐,一水儿漂亮的北京丫头和上海小妞,保证是让你看一个想两个,嘿、嘿嘿,现在可不是德国大妈的时代了,嘿嘿,嘿嘿。”包博在坏笑。 “那好!那就住凯宾斯基。和漂亮空姐们住一起。”李伦晶也笑着说。包博说:“好吧,那就让你‘意淫’一次。” 李伦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Bob,我在U of I(伊利诺大学)读Master(硕士)的时候有一个roommate(室友)叫韩文革。95年就回北京了,现在说可算是老海归了。我和他失去联络了。前些日子想再联络联络他,可是打他的电话始终打不通?Email也没人回。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帮我联络一下好吗?”说着李伦晶把韩文革的手机号码给了包博。 包博一听笑了:“你这是哪年的手机号?还是10位呢。99年国内的手机号码就升到11位了,你还用老号码当然打不通了?行了,我帮你想办法联络上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天,包博把韩文革手机号码139后面加了0再打,听到的总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证明这个号码还存在。包博就让张小姐找了一个在中国移动工作的朋友去查。一查这个电话号码注册的名字果然是韩文革,于是顺带从中国移动那里把韩文革的家庭住址和家庭电话也查来了。 包博打电话到韩文革家。接电话的是个老人,可能是韩文革的爸爸。包博问:“这里是韩文革的家吗?”老人十分警惕,不回答包博的问题,劈头就问:“你是哪里?” 于是包博赶紧解释说:“我是韩文革在美国读书时的朋友李伦晶的朋友。”老人家听到是韩文革在美国的朋友态度变的友好了许多。包博于是留下的自己的电话和李伦晶的电话让老人家转告。过几天韩文革回了电话,电话里包博把李伦晶的电话啊,行程啊全告诉他了。这样算是联络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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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伦晶坐的是星期五下午加拿大航空公司的AC029。本来应该下午2:40就到北京的。包博和司机小赵两点半就到机场了,在停车场存了车,坐在北京机场国际到达厅5号门边上的一个咖啡厅等李伦晶。机场的咖啡那叫一个贵啊,蓝山咖啡45元一杯。包博和司机小赵一杯一杯地喝,都喝三杯了李伦晶的航班还没有到。 李伦晶的航班晚点了两个多小时,等李伦晶办了入境手续,取了行李,推着行李从海关走出来时已经是快晚上6点了。 包博和李伦晶也是许多年没见了,见了面十分地高兴。司机小赵推着李伦晶的行李跟在后面走出了机场大厅。李伦晶看到机场外已经是华灯初上,一片人声鼎沸,很是感慨:“北京还是这么热闹啊!”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一路飞奔,包博问李伦晶:“你多少年没回来了?” 李伦晶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北京我已经是四、五年没来了。两年前开会去了一趟香港,还有深圳和广州,但没来得及回北京。苦熬tenure(终身教职)这五、六年活像又读了一个Ph.D.(博士),整天闷头制造垃圾paper(论文),哪里也不敢去啊。” 包博夸奖地说:“您老的paper我还是拜读过一两篇的,还是很有见地的,怎么能叫垃圾paper呢?” 李伦晶听包博夸他,很高兴,他说:“我给你看的paper自然都是水平不错的,还有一大堆纯粹是为了凑数的,有的是学生写的 ,东拼西凑的,我自己看了都脸红,自然是没给你看了。” 李伦晶看着满街的汽车和三元桥附近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说:“几年没来,北京变化真快啊!” 车子出了机场高速,到了三元桥就开始堵车。在东三环上都已经可以看到凯宾斯基饭店的楼了,却被堵住,不到一里的路足足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凯宾斯基饭店的门前。 包博帮李伦晶Check in(办入住手续)了之后,问他:“晚饭你想吃什么?还是想去按摩按摩,解解乏?” 李伦晶看了看手表说:“这会儿是加拿大的早晨,我没什么食欲。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这加航的服务真是差劲,饭难吃不算,那些奶奶级的空姐还要给你脸色看。晚点了这么长时间,人都快累死了,难怪他们要破产了呢!” 包博知道李伦晶爱喝啤酒,就说:“加航破产了有李泽钜呢,咱俩就别操心了。你不吃,我可还饿着呢!这样吧,咱们两个去喝杯啤酒,然后随便吃点什么,回来你再睡觉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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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伦晶把行李放在了房间,包博让司机小赵开车走了。然后就拉着李伦晶从凯宾斯基出来,走到东三环和亮马桥路的路口过马路。李伦晶刚从国外回来,站在马路边上傻傻地左等右等,发现所有的车都横冲直撞,没有车让他。他费了老半天的时间,最后才手忙脚乱地冲过了马路。包博站在马路这边笑话他:“哈,哈。这不是加拿大,没有车会让你的。你就得冲着车冲。Don’t be afraid to be run over(别怕被撞死)。” 李伦晶也感慨:“每次从国外回来的头几天,我最害怕的就是过马路。过马路是重新适应祖国生存状态的第一关啊。” 在凯宾斯基的马路对面是几处显得十分破旧的房子,其中一个是酒吧。李伦晶抬头一看酒吧上面的英文标志是Schiller’s,标志上面还插了一支羽毛笔。中文写的是“西乐咖啡屋酒吧”。李伦晶就问包博:“这是用德国大诗人‘席勒’的名字命名的酒吧,怎么中文却叫‘西乐’这么不伦不类地两个字呢?” 包博说:“叫Schiller的德国人有得是,怎么就一定是那个诗人‘席勒’呢?难道姓李的就一定是李白?还要叫李伦晶的吗!” 李伦晶没好气的说:“你又抬杠呢不是?这logo(标志)上是一张稿纸,一个老式的羽毛笔,中间是Schiller的名字,这不是表示是诗人‘席勒’,还是什么?” 包博说:“就你学问大!知道Schiller是德国大诗人的一般也看不懂中文;懂的中文的又知道Schiller是德国大诗人的也没有几个,所以中文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今天碰到你这么个留洋的大教授给人家挑毛病,人家小店可真是三生有幸。” 李伦晶说:“回到北京却住德国酒店,泡德国酒吧,咱们这是到了‘德国沦陷区’了吧?”李伦晶一副对德国不太感冒的态度, 包博也学者 包博指着亮马桥路东边的一栋涂成土黄颜色的和一栋涂成土红颜色的楼,对李伦晶说:“看见前面那两栋彩色的楼了吗?那就是德国学校。去年有十几个朝鲜人翻墙跳进去要政治庇护。你看现在那里铁栅栏修的多高,象不像德国集中营?亮马桥这一带是北京的德国人聚集区。二战以后,在美国或加拿大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大面积的德国人聚集区吧?这也是北京的一大特色。现在长期居住在北京的外国人号称有10万之多,这还不算短期来访问的外国游客。” 李伦晶故意逗包博:“对!再加上你们这些一起凑热闹的海归‘假洋鬼子’那就更多了。”最后还学着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的对白说:“打到法西斯!” 包博也学着电影里的对白说:“‘自由属于人们!’教授您请进。”顺手为李伦晶拉开了酒吧的门。 西乐酒吧略显简陋,木结构的房子,简单的装修,普通的桌椅,方格子桌布。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年轻的外国人。包博和李伦晶两个人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包博说:“知道你爱喝啤酒,带你上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啤酒是全北京独一无二的。”说着就冲服务员喊:“给拿两瓶白啤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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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伦晶听包博说要“白啤”,就问包博:“什么是‘白啤’啊?你是说Weissbier吗?” 包博说:“我这个不怎么喝啤酒的人都知道德国啤酒有白啤,清啤,黑啤之分,你这个喝啤酒专业户怎么还问我?” 李伦晶说:“以前北京的啤酒没有几种,开始喝德国的Weissbier(白啤),Pils(清啤),Altbier(黑啤)也是到了美国之后开始的。我哪里知道Weissbier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啊?” 包博又开始抬杠,说:“你瞧你,留洋的臭毛病又来了不是?Weiss不就是白的意思,Bier不就是啤酒吗?我说‘白啤’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李伦晶也开始抬杠:“啤酒本来就是舶来品,100多年前中文里还没有‘啤酒’这两个字呢!如果你和乾隆爷说给他来一升啤酒,他当然不知道你说什么呢,还以为是马尿呢,非把你拉出去斩了不行。中国人开始喝Weissbier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你如果说‘扎啤’北京人都知道,但你说‘白啤’估计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 包博一看说不过李伦晶,就换了个话题:“那好。这次也让你尝尝中国生产的最纯正的德国白啤酒。让你看看这舶来品是如何在中国落地生根发扬光大的。” 李伦晶笑了,摆摆手,说:“‘中国生产的纯正德国白啤酒’?你又蒙我呢是不是?” 包博说:“不信你自己尝尝”。 服务员女孩送上来了两大瓶啤酒和两个细高的印着和啤酒瓶上相同logo的Pilsner(喝清淡啤酒用的啤酒杯)。服务员斜着酒杯缓缓地把啤酒沿着杯壁倒入杯中,就是这么标准的倒酒动作还是产生了许多泡沫。李伦晶拿起啤酒瓶,看到啤酒瓶上黄色的标签的中央是由酿造啤用的麦芽和木锨水桶等组成的标志,上面用中文写着:“中心啤酒,湖北啤酒学校啤酒厂”,下面德文写的是:Zentrums-Bier,Erste Nationale Brauereifachschule China, Wuhan。翻译成英文就是Center Beer, First National brewery technical school China, Wuhan。地址在武昌石牌岭东二路5号。 真的是中国酿造的德国啤酒。李伦晶又端起了酒杯,很内行地对着灯光看了看啤酒的色泽和泡沫。然后尝了一口,小麦芽和大麦芽混合的浓香顿时充满了满嘴。口味相当浓厚,口感润滑。“不错!果然是纯正的德国Weiss bier。有点像Bayerischer Weissbier(巴伐利亚白啤酒)。” 包博笑了:“果然是行家。但这个酒比Paulaner(宝莱娜或普拉那)要浓香许多,Paulaner更清淡一些。武汉的这个学校是中德合作办的。酿啤酒的原料也绝大部分由德国进口。因为是校办啤酒厂,产量很小。所以这种啤酒市面上买不到。要想喝,只有这家酒吧的两个店,还有就是德国大使馆。” 李伦晶边喝着啤酒边说:“我看你在北京这一年真是把北京研究透了。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都知道。你是做生意呢,还是整天吃吃喝喝呢?”包博摇头晃脑地说:“嘻嘻,咱们是生意也做,吃喝也要。这叫‘生产生活两不误’吗。” 包博又叫了Pizza(意大利比萨饼)和Chicken Fajitas(墨西哥式鸡肉卷饼)。李伦晶看到这些好吃的东西食欲也来了,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说:“北京的Pizza和Fajitas也满正宗的吗?!” 李伦晶把一大角Pizza放进了嘴里,问包博:“港务局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包博喝着啤酒说:“我上个星期刚刚把一个投资合作协议的要点给他们传了过去。现在还没有回音呢。估计最快也要下个星期才会有消息吧。” 李伦晶问:“大概是怎样一个deal structure(交易结构)?” 包博说:“我上次和你电话里大概讲过:1000万人民币的投资换取51%合资公司的股份。Looks like a simple and good deal(看上去是一个又简单又好的项目)。” 李伦晶问:“哦,那如果项目不错,你就尽快把钱投进去,别让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包博笑笑说:“也没那么容易。这个deal看上去很简单,但里面好像问题也不少 ,鸭子一时半会儿还飞不了。” 李伦晶不解地问:“那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你这边的钱有问题了?” 包博一副对李伦晶的话不满的样子,说:“什么话啊?Money is never a problem(钱永远不是问题)!” 李伦晶也解嘲地说:“Of course, money is never a problem till you don't have any, then it will be a problem(当然,钱不是一个问题直到你没有钱了,那将是问题了)。如果在你们这些做投行的人嘴里说钱是个问题了,那么他也就不是做投资银行的了!那好吧,先不说钱,其他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李伦晶知道Investment bankers don't like to talk about money(做投资银行的不喜欢谈论钱),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呼悠钱的。 包博认真地说:“利益问题,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利益。如何使关键人物能够安全地、有效地得到他预期的、合理的利益是这个项目的关键。司马迁老爷子不是说过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分配问题不解决谁和你做啊?” 李伦晶忽然说:“嗯,我明白了。你是说……”说着他在桌子上用手指蘸了啤酒写了一个“邢”字,包博点点头。李伦晶问:“那你需要不需要我帮你通过他女儿做做工作?” 包博摇摇头说:“暂时先不需要。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我估计他女儿也未必知道。许多事情毕竟在越洋电话里是没办法讲的。国内已经有好几个高官出事就是出在电话通话的内容被有关部门掌握了。” 李伦晶惊讶地问:“你是说他的电话可能被窃听?” 包博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多新鲜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泽民的电话都有人窃听,听听他的电话还不是小意思吗?比如江总吧,他有时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测试一下电话的话音品质’,别以为他是开玩笑。那是暗示电话遭监听了,不要在电话里讲不应该讲的东西。” 李伦晶哈哈地笑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瞧你说的。和真的似的!” 包博认真地说:“不骗你!真是真的。咱们江总和他的亲信通电话时,有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就是暗示他们说今天用的电话不可靠,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别说任何重要事情。信不信由你!” 李伦晶点点头:“嗯!姜还是老的辣!厉害!” 包博风趣地说:“你是说老姜(江)比较辣,对不?你这话一语双关啊,小心办你个‘维民所止’的文字狱!” 李伦晶“嘿、嘿”了两声,接着问包博:“那现在利益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包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上个星期发给他们的那份投资合作协议的要点就是在投石问路火力侦察。这个问题正在解决之中,如果一切如我所料,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李伦晶又问:“那么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这个项目最后不还是要落实到这120万美元的投资上来吗?这笔投资资金你怎么办?总不会是空手套白狼吧?” 包博哈哈地笑了,说:“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钱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至于是不是空手套白狼,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保证给你MBA课程提供一个经典案例,信不信由你!” 包博有些话心里在想,但嘴上没说。在包博眼里李伦晶他们这些商学院的教授真是没有实战经验,也不知道这种deal(交易)的trick(窍门)在哪里。这种项目如果只是盯着投资资金上不放,一条道跑到黑,保证是做不成的。钱是可以从项目本身变出来的,只要你把能变出钱的地方想明白了、打通了就可以了。包博心里想:如果让他们这些教授真的出来做投行,估计他们一个项目也做不成。现实世界里几乎没有一个投行项目是有现成的资金摆在那里,难道如果没有现成的投资资金,投行的人就都干不成项目了?也不知道读MBA的那些学生能从这些书呆子教授那里学到什么?难怪说MBA有时真的是浪费时间。 李伦晶和包博碰了一下啤酒杯,说:“那好吧,祝你旗开得胜!”两个人把啤酒一饮而进。 包博最后问李伦晶:“明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伦晶说:“我明天白天有几个网友约我想见见。晚上听你安排。” 包博又笑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见网友啊?别浪费时间了,我保证你见了就后悔。有那时间还是干点别的吧。” 李伦晶也抬杠地说:“那明天我干什么?你陪我去玩?” 包博说:“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我明天白天有点事儿。这样吧,你明天白天去见你那些‘见光死’的网友。咱们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把老高也喊来。” “哪个老高?” 包博说:“高谨,Jim Gao啊?你不记得了?” “哦——!老高啊!他也在北京?怎么都海归了?老高现在在干什么呢?”李伦晶显然挺兴奋。 “是啊!咱们那些在美国的朋友里海归的不少,许多人都在北京。老高明天来了,你见了面问他就知道了。对了,你要不要把你那哥们韩文革也叫着?” 李伦晶点着头说:“对!对!明天晚上都一起叫着,我给他打电话。” “那明天你想吃什么?全聚德烤鸭、东来顺涮锅、都一处烧卖、功德林素菜;还是仿膳宫廷菜、北京饭店谭家菜?”包博把北京的饭馆里最有名的老字号一一报了一遍,但李伦晶的回答却出乎包博意外。李伦晶说:“能不能去‘新红资’啊?前一段网上有篇文章把‘新红资’吹成北京最牛的餐馆。想看看到底咋样?” 包博知道李伦晶说的是前一段网上流传甚广的一篇叫《京城五大牛B吃处》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其中把“新红资”、“四合苑”、“老白的吧”等几家京城里外国人常去的餐厅和酒吧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没想到这篇并不太上台面的文章竟然有这么大影响,以至李伦晶都要点名去“新红资”。于是包博说:“‘新红资’是北京城里老外宰老外的地方,菜又贵、量又小、还不好吃。当然了,如果你真要去体验一下当‘洋葱头’被快刀宰的感觉也未尝不可。那好,明天咱们就‘新红资’。我明天订好了座位,下午5点钟开车到酒店来接你。” 吃好喝好了,两个人从Schiller’s酒吧走了出来。包博问:“你真的不去按摩了?Are you sure you are not going(你真的不去了)?” 李伦晶在几大杯啤酒的作用下,已经是睡眼朦胧了。打了个呵气,疲惫地说:“不去了。真有点累了,回去睡觉了。我在飞机上基本没睡。” 包博送他回到酒店大堂,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松下GD88的手机递给李伦晶,说:“你在国内就先用我这个电话吧。我的电话号码,韩文革的号码都存在里面了。要给你老婆打国际长途的话,别忘了先拨17951,给我省点电话费。你走的时候还给我就是了。这个手机的号码我贴在了背面,明天我让司机把充电器给你送来。Ok, you have a good night. See you tomorrow.(好了,晚安,明天见。)”李伦晶接过手机,看了看手机背面贴的号码,又看了看这个手机,比他在加拿大用的手机时髦漂亮多了,他说:“噎,还带照相的呢!那你用什么?”包博又掏出一个三星V208手机说:“我这里还有呢。” 包博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了,又说了一句:“哦,对了。如果有女孩子打这个电话,你就说打错了。”李伦晶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原来你把你泡妞的通讯工具借给我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你那些漂亮妹妹的。” 包博也一脸坏笑地说:“行啊。如果夜里有漂亮妹妹给你打电话。你就把她叫来。只要别说咱们两人认识就行,要不人家放不开。” 玩笑归玩笑,李伦晶看着包博晃晃悠悠走远的背影,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包博这人办事就是周到细致,也难怪他有那么多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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