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驯火记》 | ||
Taming the Chinese Fi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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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高山流水、暮鼓晨钟 (下) | ||
2005年1月21日第一稿,2007年11月4日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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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国)安普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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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们到了山顶。山顶是平平的一个山头。这里是一处很大的残破的箭楼,此乃著名的“九眼楼”了。早已经有许多“海士山盟”的队友们到达了这里。有人沿着九眼楼向下爬去,爬到了几近坍塌的长城城体上去了。 登上箭楼,日薄西山,重峦叠嶂,烟霞浩渺。远处长城曲如盘龙,沿着绵绵不断的山脊从东向西一路蜿蜒而来,到此一分为二。一路继续向西南,奔向河北紫荆关、山西娘子关;另一路则向西北,过张家口、大同,万里而去,直奔嘉峪关。去紫荆关、娘子关的是“内长城”;去嘉峪关的是“外长城”。内外长城的分界点就是著名的“北京结”。平时人们常去爬的八达岭长城,其实是“内长城”的一段。九眼楼这一带的长城为明代所修建,交织盘结、错综复杂。 “九眼楼”,也叫“九孔楼”,位于延庆县四海镇东南15里石窑村之南5里火焰山上。为明长城中枢机要敌楼,是长城敌楼之最。敌楼以“眼”(箭窗)划分,有单眼、双眼、三眼等。整个长城以三眼到五眼为最多。每一侧有九个箭窗的仅此一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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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博爬到了九眼楼的墙垛之上。站在高高的墙垛上,纵目西望,在夕阳下,燕山山脉一派“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景色;向东南方向眺望,只见茫茫燕山奔腾而来,在慕田峪一带戛然而止,南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好平川了。在暮色中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片发亮的怀柔水库和密密麻麻的怀柔县城。长城在群山之上形成了保卫平原地区的一道防线。 白云层里插危台,俯瞰穷荒亦壮哉。 包博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下,悬崖深壑十分险峻。九眼楼城体遍体鳞伤、衰草遍生,这里已是人迹不至多年了。 包博触景生情,冲老高感慨地喊到:“在中国做生意真有点‘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感觉!” 老高站在下面,躲在箭窗的后面看着远方,对包博说:“你这才刚开始,就害怕了?” 这话刺激了包博。只见包博一仰头,用手拢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右手高高向上举起,左手叉腰,作了一个“泰山顶上一青松”的挺拔动作。他停顿了一下,别人还以为他要启板开唱了呢。但他没唱。干咳了一声后很壮烈地说道:“‘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我从容着呢,怕什么怕?” 在九眼楼上其他的人也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老高调侃地说:“你这是‘淫诗壮色胆’啊!” 包博看别人都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从高高的城墙垛子上跳了下来,很认真地对老高说:“这可不是‘淫’诗啊。主席当年写这个诗就是在告诫我们今天所面对的国内企业的情况。国内企业哪个没有一个大‘黑窟窿’,所以都是‘天生一个仙人洞’。但是一旦越过这些‘地雷阵’,那么就是‘无限风光在险峰’了。" 包博越说越来劲,也不理老高,对着夕阳高声朗诵到:“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老高调侃包博地说:“你这两年是去美国读的书,还是在中央党校进修的?” 包博越说他越得意,嘻嘻哈哈地用极为夸张的民歌小调的唱法唱到:
“嘿、嘿……”老高听包博唱歌的水平实在一般,还竟跑调,就打断了包博的演唱。他说:“我车里有《红太阳毛泽东颂歌新节奏联唱》的磁带。如果你爱唱,一会儿送给你。” 在包博和老高他们旁边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其中两个好像和老高很熟。她们指着包博对老高说:“你的朋友soooo funny(这么好玩)。”包博回头见两个女孩正在笑他。他自己也裂开嘴、眯着眼睛嘿嘿地笑了。脸上摆了一副有些憨厚、有些调皮、有些小孩子气的笑容。这是包博的招牌笑容,这个笑容历来对女孩子有很大杀伤力。 老高介绍说:“这是萍茹、这是丹雨,都是‘海士山盟’的大美女。这是Bob,我的朋友,第一次来。”只见萍茹高高的鼻梁,大眼睛,一头大破浪的长发。丹雨长得圆圆的鸭蛋脸,弯弯的眉毛,丹凤眼,一副东方古典美。 还没等包博说“请多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萍茹就说:“我们一路上,Data Recovery Labs??????????????????????????????????????????????????????????????????????????????????????????????????????????????????????????????????????????????????????????????????????????????????????????????????????????????????????????????????????????????簉???????? 29370AFCW????????????????????????????????????????????????????????????????????????????????????????????????????????????????????????????????????????????????????????????????????????????????????????????????????????????????????????????Data Recovery Labs??????????????????????????????????????????????????????????????????????????????????????????????????????????????????????????????????????????????????????????????????????????????????????????????????????????????????????????????????????????????籸???????? 29371AFCW????????????????????????????????????????????????????????????????????????????????????????????????????????????????????????????????????????????????????????????????????????????????????????????????????????????????????????????Data Recovery Labs??????????????????????????????????????????????????????????????????????????????????????????????????????????????????????????????????????????????????????????????????????????????????????????????????????????????????????????????????????????????紃???????? 29372AFCW????????????????????????????????????????????????????????????????????????????????????????????????????????????????????????????????????????????????????????????????????????????????????????????????????????????????????????????Data Recovery Labs??????????????????????????????????????????????????????????????????????????????????????????????????????????????????????????????????????????????????????????????????????????????????????????????????????????????????????????????????????????????絩???????? 29373AFCW????????????????????????????????????????????????????????????????????????????????????????????????????????????????????????????????????????????????????????????????????????????????????????????????????????????????????????????切,一下子好像回到了他们的童年。 老高一开车就想事情,路上他问包博:“你自己估计你这个项目会有那么多‘雷’吗?” 包博想想说:“我想不太会。第一、这个公司刚刚成立才两年,水不是太深。不会有那么多‘雷’。有,也只是小金库之类的小‘雷’。关于对外担保之类的隐形债务我再和他们好好聊聊,了解一下;第二、我想把deal structure(交易结构)搞得巧妙一点,就算有‘雷’,小的,咱就排了。大的,尽量挂他们裤腰带上。万一雷响了,咱也别炸着咱自己,至少是要炸,炸大家。这次我是51%,我控股,我是法人。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在甩包袱,到像是把我放前面‘当枪’用的。所以我想我会把他们绑进来的,大家一个线上的蚂蚱,风雨同舟。当然,类似小金库之类的这种小‘雷’,用点金融手段就可以帮他们把‘雷’排了,此乃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肯定会让他们皆大欢喜的。” 老高说:“那么你下一步就是要摸清情况了。我就怕你一摸他们情况,他们就害怕了,给摸‘惊’了。打草惊蛇,不肯继续向前迈步了。所以你事情要做得巧妙,手法不能太‘生硬’,要‘诱敌深入’啊。So, be ready. It is about the show time.(所以,准备好了,演出就要开始了。)” 坐在后排的萍茹笑着问:“你们两个说的是中国话吗?我们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丹雨也笑着附和着说:“他们两个肯定是在讨论‘倒军火’之类的勾当,又是‘雷炸’的又是‘当枪’的,讲的都是黑话。” 老高也笑了,对两个女孩恶恨恨地说:“我们两个不做军火生意,我们两个是人贩子。一会把你们两个拉到‘天上人间’去卖了!” 包博点头赞同地说:“这么漂亮的,肯定能多卖几壶醋钱!今天咱两个发了。” 丹雨把嘴一撇,说:“什么话啊?我们就值‘几壶醋钱’啊?” 萍茹也笑着说:“就算把我们两个卖了也要先让我们吃饱了啊。爬了一天山了,都饿死了。先说咱们去哪里吃饭去吧?再说把我们卖多少钱。” 老高点头说:“这倒是个问题,哈!……你们问Bob吧。今天你们不是让他请客吗?” 包博接过来说:“我请客,我请客,亲爱的大小姐们,说!吃什么?” “我们要求不高,吃饱了就行。” 另一个附和着说:“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饭不在好,吃饱就行!” 包博说:“那好,老高,咱们一会到前边昌平县城,路边有大排挡,咱们全包了。让她们两个吃个饱。” 丹雨撇撇嘴,笑着说:“黑灯瞎火尘土暴飞的,让我们在县城里吃大排挡,亏你们想得出来。这话怎么像江浙一带的土财主说的呢?你也太抠门了吧?” 老高挤了挤眼,说:“怎么是江浙土财主呢?这可是正宗留美的洋学生。Bob,看样子今天晚上你要找个开洋荤的地方破费破费了。” 包博很豪爽地说:“那好,咱们今天晚上就法国大餐地伺候。是去建国饭店的Justine’s(杰斯汀法国餐厅)、网球俱乐部的Roland Garros(罗兰·加洛斯)、还是去和平宾馆的Le Cabernet(卡本妮红酒吧)?Pick one, please, ladies(请挑一个,女士们)!” 丹雨指指自己身上的登山服和脚上沾满泥土和灰尘的登山靴,说:“吃法国菜要穿晚礼服的。我们今天穿的和农民一样,你这不是诚心难为我们吗?我们能不能take a rain check(改到下次)?下次穿好了晚礼服我们给你打电话哈。”说完了还哈哈地笑。 萍茹说:“就是!你就找一个有单间的、菜清淡一点的餐厅就好了。我们都快饿死了!咱们今天晚上就暂时不讲情调了,行不行?” 老高逗她说:“唉?你上次不是说情调是一生的追求,马虎不得吗?”萍茹用手从后面使劲地桶了老高一下,算是对老高的回答。 包博做出冥思苦想状,说:“那你让我想想吧!这北京城大啊,一下找出一个‘有单间的、菜清淡一点、还不讲情调’的好餐馆还真不容易啊。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萍茹和丹雨两个在后面愤愤地说:“这两个大男人真可气!就会曲解人家的意思。” 车中的音响还在播放着《红太阳毛泽东颂歌新节奏联唱》,一个男高音用很娇情的声音正在唱:“金瓶似的小山/ 山上虽然没有寺/ 美丽的风景已够我留连。/ 明镜似的西海/ 海中虽然没有龙/ 碧绿的海水已够我留恋……” 包博和老高马上一起合着磁带高唱:“北京城地毛主席虽然没有见过你,你给我的幸福却永在我身边……”两个女生在后面,听他们两个这么兴致勃勃地唱这么老的“毛”歌,还这副怪腔怪调的样子,都乐坏了,不断地鼓掌。 当一段唱完,再唱到“……明镜似的西海/海中……”,包博突然停住了,说:“对了,对了,咱们就去西海、西海……,西海那里有个‘西海鱼生’。你不总是盼望‘江浙土财主’吗?那里是上好的杭州菜,既清淡又能满足你们的欲望,对不起,我是说愿望。” 女孩子抗议地说:“谁盼望‘江浙土财主’了?不过我们都很喜欢杭州菜。” 包博马上开始掏手机,一边把音乐关小,一边问:“你们谁有‘西海鱼生’的电话?今天周末又是过节,肯定要定位子。” 两个女孩子故意说:“什么‘西海鱼生不喜欢猫生’的啊,我们不知道?” 老高“嘿、嘿”地笑着对包博说:“你说话尽得罪人。你还是自己打114问吧!” 这个餐厅很奇怪,114竟然没有登记。老高说:“那你只能打电话问你秘书了!” 包博没办法,只好打电话问张小姐。几分钟之后小张把西海鱼生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了过来。包博打电话到餐馆故意拉着长腔、不紧不慢、一字一顿、一句一个“啦”地和订座的小姐讲话:“对——!今天晚上……,姓高,唉,高总的高,对,是高总……,四个人……,哦,对啦,你们那里有没有船上的座位啊?……知道啦——,没关系的了啦——,给你最低消费就是啦——……,没关系的了啦——,不就是要八个人吗?我一会马路上再拉四个‘小姐’过来就是啦——,唉,保证八个人就是啦——……。200元一小时就200元一小时啦——。不是和你讲过没关系的啦——……。我知道,我知道……对啦、对啦,有唱苏州评弹的吗?哦,那是湖中亭的演出,不是船上唱的,哦,……弹琵琶的也行。……,给我留个弹得好点的啦,……,我知道都是艺术院校的啦——,……那就给我留个长得漂亮点的啦——,……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用但心的啦——,我们七点准到。知道啦——……,谢谢你啦——,哦、再见,拜拜啦——!” 包博刚一挂上电话,其他几个人一下子是哄堂大笑,她们学着包博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那——就——给——我——留——个——长——得——漂——亮——点——的——啦——。”把最后这个“啦”字拉得好长,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包博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解释说:“不是我了。她是南方‘淫’而且还特‘事儿妈’,一会‘最低消费’了,一会‘至少八个人’了,一会‘赶上谁就是谁了’……所以我才学她。我真得没想逗她,但是我实在忍不住。” 老高开车不知道怎么走,他问包博:“你光和小姑娘斗贫呢,地址在哪里啊?” 包博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了问地址。自己刚才和人家小姑娘斗嘴耍贫,所以现在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去问了。于是就让丹雨打电话过去再问了地址。 从二环路过来,到了新街口北大街,老高开始有点转向。都开过“徐悲鸿纪念馆”到了新街口百货商场了才发现开过头了。又调头回来。这才进了板桥头条。板桥头条是个黑灯瞎火的小胡同,在积水潭医院后面。胡同两边的灰墙高高的。进去后见一个紧闭的大红门。老高问:“是这里?” 包博说:“不是这里。往前开,前面‘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才是。这个院子是庄静公主的‘四公主府’。复兴路那边的公主坟知道吗?就是庄静公主的坟。这个院子后来袁克定住过,解放后傅钟住这里。文革那会儿,造反派抓萧华,吓得那小子跑到傅钟家躲着来了,后来还是叶剑英把他给接走保护起来了。唉,叶帅一生精明,就这事糊涂,怎么能保萧华这个专门整人的马屁精呢?他整了多少人啊?”女孩子一多,包博的话明显增多。 女孩子们问:“你说的傅钟是谁啊?” “哦。早年和周恩来一起留法的,上将。解放后一直不得志。当过总政副主任,还在郭沫若手下当过全国文联副主席呢。”包博对这些“革命史话”和“红墙内幕”永远是了如指掌,就像讲他自己家的事儿。可惜女孩子们对此不感兴趣。她们可能知道叶剑英是谁,但是不见得知道萧华是谁,更别提没有什么名气的傅钟了,真是代沟啊! 老高停好了车。领座的小姐带着他们四个人进了院子。一湖碧波立显眼前,这是有“西湖春,秦淮夏,洞庭秋”美称的北京什刹海的西海。这里的院子很大,沿湖而建。湖岸上是绿柳、假山、水榭、亭台、楼阁,古色古香、情趣盎然……
什刹海里的莲藕荷花不多了,肯定没有十里了,估计李静山在清朝同治年间写这首诗的时候还有。这“步粮桥”以前是一座石桥,在北海后门与什刹海之间。明朝扩建皇城时,皇城北墙从桥上修过。李静山那会儿已经没有“步粮桥”了,估计李静山所说的“步粮桥”其实就是指皇城的北墙。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儿真好,和皇上吹的是同一个“晚风”,肯定没有“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感觉。 他们四个人上了船。服务员问他们是否先点菜。包博说:“好好,我来点菜……”他把菜单拿过来看也不看,张嘴就说:“先来一个‘广式生鱼’。然后全要杭州菜,西湖醋鱼、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油焖春笋、沙锅鱼头豆腐、虎跑素火腿、龙井虾仁、蟹酿橙、干炸响铃……”他象在说相声《报菜名》一口气把杭州的名菜几乎全点了。 服务员小姑娘一嘴山东口音,打断了包博:“老板,今天我们没有‘西湖醋鱼’,给你换‘爆腌大黄鱼’行吗?‘叫花鸡’我们也没有,给您换……” 包博佯装愤愤然地样子打断了小服务员的话,脸拉得长长地说:“你们这里不是号称杭州菜吗?杭州名菜统共没几个,你们怎么都没有呢?你这个没有那个没有,怎么还要我最低消费呢?”原来包博的火气冲着“最低消费”来的。包博最烦人家和他提最低消费,有一种被敲诈并受侮辱的感觉。平时请别人吃饭,他爱着面子不说什么。今天不是商务应酬,他也就不用装得那么温文尔雅了。所以拿出一副“流氓”腔来故意给人家hard time(捣乱),以出他对餐厅要他最低消费的那口恶气。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包博感到他回国的时间一久,本来在美国养成的那些很nice(幽雅)的风度就全都没了,人也变得十分的mean(脾气暴躁、心地不好),而且还很浮燥。好像不只是包博,其他从美国回来的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 站在旁边的领班经理是个“老江湖”,很有经验。一看包博说话这副样子和口气,就知道来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善主儿”,马上过来从那个一脸委屈的服务员小姑娘手里接过了点菜单子,客气地说:“老板,我来帮您点菜。别管最低消费,你先点着,我来帮您调配着……” 这话包博爱听,于是他脸上恢复了一点笑容:“唉,这还差不多!……这样吧,先给我上一壶绍兴会稽山30年的国宴花雕,给我加加热,别忘了话梅和姜丝。话梅和姜丝先另给我放两个小盘里,别给我加酒里,我喝的时候我自己加。其他的菜你帮我掂配掂配。尽量清淡一点……”说着把菜单一合递给了领班经理。于是经理挑了几个有特色的菜,报给包博听。包博头也没抬,很有派头地挥挥手,说:“挺好!就这么着吧。吩咐厨房快点上,我们肚子直叫呢。” 老高看着包博这副大爷样子,哈哈地笑着说:“原来你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两个女孩在旁边看得是面面相觑。 听包博说要话梅,老高问:“唉,你这是什么喝法?正宗喝黄酒的哪儿有加话梅的啊?孔乙己喝黄酒加话梅吗?” 包博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要加了。‘青梅煮酒论英雄’吗?古代喝酒就开始加话梅了?你别和孔乙己学啊,他那点钱全买茴香豆了,哪儿还有钱加话梅啊?而且今天两位小姐们在,你不要搞得太challenge(有挑战性)了好吗!”包博是好心,他怕女孩子们喝不惯浙江黄酒那股特殊的味道,所以要了话梅。这样喝起来要容易接受得多。 老高继续和包博逗嘴:“你这是‘话梅’煮酒论英雄。我不是曹操,你也不是刘备啊。曹操当年喝的酒也不是绍兴花雕。‘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曹操只喝河南的杜康酒!” 包博知道老高故意和他抬杠,就不理老高了,另起话题。他把胸一挺,脖子一耿,用手轻轻地一拍桌子,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拿着说书人的腔调,开始说评书:“话说曹操曹孟德与刘备刘皇叔这日在相府小亭之上青梅煮酒论英雄。这青梅是什么?这青梅晾干了就是咱们今天吃的上海话梅,那会儿曹操是在河南许昌,没地方弄上海话梅去,超市里也不卖。所以只能用青梅,放在低度杜康酒里煮了喝。酒过三巡,曹操忽然……‘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最后几句包博唱起了屠洪刚的流行歌曲《霸王别姬》。尽管音不太准,但是还是有点那个味道。 唱了几句,他停住歌声,手舞足蹈地接着说评书:“刘皇叔一听:我操,Excuse my language(原谅我的语言)。”包博冲女孩子们呲牙笑笑,接着说:“我操,这不是试探俺呢吗?咱不能上当啊。咱刘叔是谁啊?国家一级演员啊,说哭就能哭,说笑就能笑,咱能装啊!于是就和老曹打起了马虎眼,刘叔说:‘萨达姆啊、小布什啊,这些都是英雄啊’。老曹一听直摇手,笑话他说:‘你丫儿这水平也太凹了点了吧?!就这帮傻小子也能算英雄?我告诉你什么是英雄吧?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也就是要有vision(眼光),要有idea(想法),要有generosity(宽大慷慨),还要有ambition(志向)。’” 丹雨说:“哦,原来曹操英文还不错呢。”老高插一句:“那是,美国巴灵顿大学的函授博士。”包博听了差点也笑出声来,但是两个女孩可能没明白老高的典故。 包博忍着笑继续说书:“刘备一听,行啊。这小子研究的透彻啊!赶紧问‘谁能当之?’老曹用手一指刘皇叔再指指自己,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You got it(你听明白了吗)?’刘备心理有猫腻啊,一听这话。差一点儿没把他给吓死。银头红木筷子‘啪几’掉在了地上、裤子‘哗’地一声吓尿了……”包博提高了嗓门,语速加快地说道:“就在这时,天边哗啦啦一道闪电,接着是咔喇喇一声响雷……”忽然包博“啪”地又拍了一下桌子,停顿了3秒钟,然后小声地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会分解。” 包博这段“新编”《三国演义》的评书把大家都逗笑了,连旁边的服务员也都乐了。女孩子们嚷嚷着:“别停啊,接着说啊。我们头一次听评书里还唱流行歌曲的。”另一个说:“原来刘备还认识萨达姆呢?”于是她们笑得是前仰后合。老高说:“都象他这么说评书,单田芳都得失业”。包博得意地说:“所以,我不说了!让单田芳他们说去吧。” 这段“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杀人”的段子是《三国演义》中包博最喜欢的一段。包博对刘备韬光养晦推崇直至,整天把自己在美国的日子比喻为在“后院种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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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驶入了碧波荡漾的西海之中。两岸暮色中隐隐约约的房子映在远处钟鼓楼的灯光之下,夜色中酒吧门前的红灯笼成串挂在岸上,流光溢彩、风情万种。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春江花朝秋月夜”的江南水乡、置身于“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灯红酒绿之中…… 弹琵琶的女孩坐在船头。她问大家想听什么曲子。丹雨毫不犹豫地说:“《十面埋伏》。”包博马上给她夸张地作揖,说:“小姑奶奶,求求你、求求你。我这生意刚刚开始,你就弹‘十面埋伏’。我还干不干啊?好听是好听,但这名字太不吉利。今天晚上这么浪漫的夜晚,月色太美太温柔,咱们弹什么也别弹《十面埋伏》。” “一船美女,一池秋月。就弹《春江花月夜》吧。”还是老高知道包博在想什么。于是弹琵琶的女孩“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小船在“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曲中,飘逸于朦朦胧胧的湖光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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